洇湿的冬日
□ 戴小栋
我像一面旗帜为远景所包围
我感到有风在吹，我必须承受他
——里尔克
伤感，一枚硕大冰凉的雪团
再次生疼地击中前额
白色走廊熙来攘往喧声鼎沸
我透过窗外斑驳的树影，从恹恹欲睡的正午
望过去，却分明看见哗哗作响的似水华年
我们青春和成长的证人，正哗哗作响着
逝去。手里攥着的是X光片吗
不是，那是去往人生下一站的车票
是的，下一个车站，刀剪狼藉冷漠的白衣人
鱼贯进出的手术室，天堂或人间又一个
重要中转站
寂寥而空荡荡的正午，电脑单调的嗡嗡声
把冬日的情绪洇的更湿。我知道
那些脚步声其实从来也没有放慢
向我逼近的初衷，在白天
他们是一些瑟瑟抖动的树枝
提示着蹒跚和周身疼痛
到午夜则化作猫一般轻盈的脚步
一下一下敲打着所剩无几的耐心
哪里是我们生活中丧失的生活
哪里是我们真正的生命流向
在这样的氛围里走出家园或灵魂出窍
整整十天了，这座盆地城市
完全被浓雾所包围，我梭巡在生命的边缘
无声无助，像一只穿越暮色的貂
12月18日，刚刚散去的浓雾又一次聚拢过来
忧伤，洪水一般席卷而来的忧伤
在整个冬季都令人措手不及
实际上，曾经波涛翻滚的时间大河
很久以来只流淌着深刻的忧伤了
当岁月成为一把随手扬起的纸屑
到处是一望无垠的棉田。回首凝望
暄软的空旷中来时的路已依稀难辨
时间正在使许多事物面目全非。此刻
还有比午夜的汩汩水声更深刻的伤感吗
大自然的有一个枯草期到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如秋日促织正在做最后的
歌唱，但一周前穿过同样被大雾笼罩的
华北平原，看见天边有一弯
挂的很低很低的
上弦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