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 间
2008年的秋天，一场叫做“三聚氰胺事件”的乳制品信任危机成为世界关注的焦点。媒体纷纷到生产企业来采访，我忙得应接不暇。记者们都想看看牧场内奶牛饲喂的真实场景。
我陪着记者在牧场拍摄时，正好赶上一只奶牛生小牛。按照往常的惯例，奶牛在临产前即进入“产房”。产下小牛后，母子立即分离。小公牛的命运特别悲惨——卖给别人后多被抽血清后立即杀掉；小母牛留养，但也会立即被分离在独立的小笼子里。满打满算，也只能吃上母亲七天的奶。
这个流程，我非常熟悉，平日里并无特殊的感觉。但是，这头奶牛的生产来得比较快——还没等进入产房就将小牛生在散养的圈内。母子相偎，让人看了格外动情！
摄像师特地跑过去，顾不得踩着了牛粪，抓紧时间拍一些难得一见的视频镜头。
正在这时，牧场的工作人员过来了，想将大牛牵走（生过牛的和没生过牛的或不产奶的牛不在一起喂养）。原本温驯的奶牛很执着地陪伴着刚生下来的小牛，不听话。工作人员只能用绳索系在它脖子上，强行将它驱离。
母牛一步一回头，“吽吽”的悲愤地吼叫和小牛稚嫩的叫声交相呼应。小牛跌跌撞撞，力不从心地想赶上母亲……
当我看到这一瞬间的场景，我的心在颤抖，脑子顿时乱了！它让我感到人类有些残忍、甚至有些卑鄙！
接下来做的什么事都不在状态，只是应付着，心中总是在想那奶牛母子分离的场景。
硕大的乳房
由于工作关系，我经常陪来访的客人到牧场去看奶牛的养殖情况，总是会遇到这么一个话题：“什么样儿的奶牛好？是不是乳房（奶包）越大就产奶越多，这种奶牛也就越好？”
对于我这个“半路出家”的人来说，这个话题还真够专业的。起初刚来这个单位时，我也这么认为：乳房越大的奶牛产奶自然也越多！也应该是好奶牛。往往守着来客，便对有硕大乳房的奶牛进行一番夸奖。
专业人员这样告诉我：判别优良奶牛有这么三个标准——
1、脸大，脊背平直。
2、两胁宽阔，对称。
3、乳房紧凑。
对于另外一个话题，他们的解释令我颇感意外：乳房越大，可能是有问题，并不会多产奶！而好的奶牛的乳房紧凑适中，有饱满的乳腺分布。
由此看来，凭主观想象，往往会产生错误。你的眼睛看到的，也未必就是真实的，自己的眼睛有时也可能欺骗自己。
瘦骨嶙峋
起初，在饲喂走廊或牛舍中，每当我看到一些瘦骨嶙峋的奶牛就暗自在想：
还养这些瘦巴巴的奶牛干什么？它能产多少奶？大概顶不上喂养它的成本费用。让别人拍视频、拍照片时，也多把人家引到漂亮、肥健的奶牛跟前。
过了好几年我才知道：牧场里产奶最多的往往正是这些瘦骨嶙峋的奶牛。“吃进去的是草，挤出来的是奶”正是对它们的写照。因为产奶多、体力消耗大，所以才瘦弱。而那些膘肥体壮的家伙，极有可能是吃得多、产奶少！
由此我联想到人。真正下大力、干活儿多的人正是那些穿着一般、甚至破旧，外表土气、缺乏营养且或有点脏、令人生厌的人；那些衣着光鲜、风流倜傥或脑满肠肥者是用不着下力的。
我向冥冥中去问：“莫非上苍刻意这样安排——让奶牛有示于我？”（喜雨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