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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 戏

2014-01-15 00:34:01   作者:本站   来源:www.cxsdw.com   点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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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东头有一块岩石山,说是山其实是一个地势较高的地方。山下有个篮球场,在球场南侧高坡处有个小庙,紧挨庙下建有一处露天舞台。记得小时候,每逢春节村里的男女老少、还有邻村的农民跑到这里来看大戏。虽是天寒地冻的天气,来看戏的人相当多,很热闹。那时村民过年能看上一场大戏,高兴劲不亚于孩子盼年的心情。
    上世纪70年代中后期,记得村里物质还普遍匮乏,精神生活也不丰富。一年到头,唯一有盼头的娱乐生活,就是盼镇里放映队来村里,还要等个数月才看上一次电影。看一场不过瘾,再跑去周围邻村看个遍,才觉心里痛快。特别是到了寒冷的冬天,等夜幕降临后,整个村子一片黑灯瞎火,显得十分寂寞。晚饭后,大多数的家庭留给我这样一幅印象:老年人一般早早地爬上床,钻进被窝睡了;孩子多的家庭妇女,静坐在煤油灯下低着头,做针线活;老爷们叼着旱烟消磨时光,等着时间去上床睡觉;顽皮的孩子聚在月光下,玩起捉迷藏、骑马打仗等各类游戏,玩到夜很深的时候,才散伙跑回家。
    村支书是本族上的一个哥,是个有头脑、干事的人。在支书位置上,其中抓了一件受到全村欢迎又称赞的事:每年春节的时候,都在村里露天舞台上组织唱三天年戏。正月十五这天,还组织一支高跷队,舞着龙,敲着锣鼓,围着村里主要胡同、大街游耍表演。寒冷的村庄顿时热闹起来,过年欢乐的气氛被渲染的很热烈。
    离过春节还有两个月,村里临时剧团就开始紧密锣鼓地排练节目,演员都是村里的文艺青年。演出的一些年戏也是老百性喜闻乐见的戏剧,如《卷席筒》、《墙头记》、《白毛女》、《梁山伯与祝英台》等等,也增添一些通俗歌曲、快板之类节目,来调节人的不同口味。
    每天晚上,演员都聚集在大队幼儿园几间房子里,切磋技艺,排练节目。这时候,可乐坏了村里那些爱热闹又顽皮的孩子,有了玩的好去处。每天晚比演员还积极,没等演员到,幼儿园的门口,早早地就聚集了一大群孩子,边打闹着边等着看排练。突然听到有人喊着说,演员来了!人群立刻热闹起来,欢声雀跃,开始向院内涌去,好抢个有利地形观看,瞬间,院子站满了孩子。
    等演员进屋内时,院子里出现一阵人群的骚动,争抢着门窗的极佳位置。好不容易安顿下来,正看得带劲,有人喊着:抱在一起,亲嘴了。顿时又掀起一阵骚动,起哄声、口哨声、嬉笑声、吵杂声荡漾在院子里。受到气氛的感染,人群互相拥挤起来。有人从背后向门窗玻璃上投掷杂物,引来前面人的不高兴,开口大骂坏种。在这吵杂的环境里,演员无法再安静地排练下去,采取了封闭排练,统统地把院里看热闹的孩子赶出去,每晚里面反锁住,不让进。
    每到晚上,幼儿园门口,还是聚集了许多孩子。那些调皮捣蛋的孩子不甘心,搭成人梯,翻墙而入,去看排戏。没有越墙的,一个个也不离去,依依不舍地在门外打闹玩耍。演员为避开孩子的骚扰,偷偷地转移场地排练。不管转到哪里,捣蛋孩像猫一样能闻到腥味,找到她们。
    演《梁山伯与祝英台》的那对主角,假戏真做,在生活中真的谈起了恋爱。这消息在村里传开后,成了全村的一件新鲜事,说啥的都有。走在路上再看见他们,眼神就不一样了,感觉出他们身上有不一样的东西。极大地吊起了孩子的好奇心,增添了每晚跑去看排戏的吸引力。
    村里有两千多人,从周边来说算是最大的一个村。村民过年有戏看,实在是一种眼福。不是一场,一看就是三个晚上,过足了瘾。邻村的村民就没有这样的好日子。看戏,对年长的人都喜欢去看,对孩子纯属凑一份热闹而已。那时候的天气也怪,越过节时,天上越飘起雪花,并且天气出奇的冷。再冷的天气,戏照样唱,村民个个裹着厚厚的棉衣,妇女把脸包得只剩下两只眼睛,留着看戏,老爷们戴着厚皮棉帽,扛着板凳,照样去看年戏。
    看戏的人很多,还有外村来看的,场地上黑压压地挤满了人。舞台正面扎有牌坊,其它三面用帆布支起挡寒。整个舞台布置的张灯结彩,灯火通明。印象最深的是看《墙头记》这处戏,天气寒冷,舞台上,被不孝之子抛弃在墙头上的老汉,唱腔悲凉,遭遇凄惨。伴奏铿锵有力,和谐押韵;台下观众忘记了寒冷,看的目不转睛,恨得咬牙切齿,被催人泪下的故事所感染。
    至今让我记忆犹新的是,在看西街宋老五说一段武松上山打虎的快书节目,说到一半时就忘词了,他机灵一动说道:“说到这里算一段,明天晚上再见面”。就匆忙下台了。台下观众正听的起劲,突然停止,认为是在吊大家的胃口,等着明天晚上再听。第二天就在村里沸沸扬扬地传开了,是忘词了,这时大家才明白。
    人的声誉没有受到影响,反而在村里名声大震,人人夸宋老五聪明机智。他那句“说到这里算一段,明天晚上再见面”的台词,成了村里的一条娱乐新闻。
    弹指一挥间几十年过去了,当年那些唱大戏的演员,至今已进入老年、围观看热闹的孩子也已步入中年,而唱大戏的露天舞台,它还静静地躺在那儿……。
    现在的村庄虽然已经富裕了,有电视看,街头有中老年健身队等娱乐活动。但年戏在那个年代曾给村民、孩子带来的欢乐时光,怎么会轻易地忘记呢。(树上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