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日,午夜,一阵急促的电话把我从梦中惊醒,我看了号码,是济南某监狱心理学界的老友,电话中传来熟悉的声音,喂,吕哥们儿,有一件棘手的案子,一个女犯人,杀人了,是否有精神类疾病我们心理鉴定小组确诊不了,该用的法子都用了。你明天有时间了抓紧过来帮忙看一下吧。语气不容推脱。
快过年了,本身预定的咨询不是很多,清晨,凭着我对这个未知的刑事案件的好奇心作内动力,我驱车踏上了这未知的解密旅途。路上行人不多,雾霾似乎还没有在这个城市褪去,我思考着,几个关键词跳跃在我的脑海(杀人、人格分裂、精神鉴定)
到了监狱,老友已经在等我,面容有些憔悴,办公室散落了许多烟头,估计又是个无眠夜,我到倒有些理解他的刑警工作了。呵呵,你可来了,他抓住我的手用力摇了摇,他还是那个老急脾气,“快,快跟我到审讯室看看”!我随他穿过了几条走廊,来到了羁押审讯区。在这之前我看了嫌疑犯的基本资料。 丽丽、女,22岁,某大学医学系大二学生 1米62,三日前夜晚8时左右在老家把邻居家的小男孩杀死在床上,采取割颈,头部完全脱离,手段残忍,凶器很奇怪,是把铁梳子。据男孩70岁的奶奶说,原因就是小男孩跟丽丽开玩笑说:我是你的哥哥。没想到丽丽突然性的攻击了小男孩,老太太拉都拉不住。也不知道丽丽从哪儿掏出来的那把铁梳子。指纹确认无疑,包括血型鉴定及相关证据已确认。口供已经承认。无家族类精神病史,知觉、情感、意志、相对完整,自知力完整,身体无器质性病变。
在隔离窗外,我看到了她。(我们能看到她,她看不到外面的我们), 一位美丽的女孩,端坐在哪儿,微笑着,身子有些萎缩,估计是连夜的审讯让她很疲惫,身旁站立着两位女警,可见对这种暴力型罪犯的重视程度 ,难以想象这样一起恐怖的故意杀人案件的元凶就是这么一位弱小的女孩儿……
“疑问在哪儿?”我开门见山的问。
老友神色凝重的慢慢说,所有的心理测量诊断技术都用上了,难以确定为精神类的疾病患者,因为奇怪的是,在询问笔录中她一直在说,是她和她哥哥一起做的案,经过向家属了解她确实有位哥哥,比丽丽大5岁,两人关系很好,哥哥特疼她,但在她6岁的时候车祸去世了,哥哥出事的时候她就在旁边,目睹了那场惨祸。后来经过家人开导,也没事了。后来小学中学一直到大学一直很顺利的,家人也不理解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了这样的事情。我们本着谨慎的原则,不能排除她伪装精神疾病的可能,但也不能排除她有精神类疾病的可能,但现在确实难以确诊,您知道哥们儿,我们不能放过一个坏人,但精神类的病人是免于刑责的,所以谨慎期间请你过来……
嗯,我点点头,我去看看她的测量结果吧。老友领我到了外面的桌旁,有几张纸放在哪儿,是她的心理测试资料,很奇怪的是,可信度很高,但隐约在她的身上出现了另外一个完全不同的人格倾向……那是位青年男子,冷漠,焦虑。(这样的心理画像,我一直当成是自己的特殊功能)
我思忖良久,果断的说:看监控。三天三夜的!我需要这些视频资料。
一会儿,老友兴奋的说:哎呀,我服了你了,监控有收获了,你快过来看看吧。
监视屏打开,快进,前两天,她自己端坐着,空气中让人窒息的安静,第三日晚:凌晨四点,骇人的一幕突然出现:
她缓缓的站了起来,猛然对着对面的空气喜悦的喊,哥,(女声)您可来了,我听你的话,那个小男孩给杀了,呵呵,然后朝着对面拥抱过去,双手就像拥抱住了一个虚无的人一样(空气枕头),紧接着,喉咙里面发出几声古怪的咕噜声,身形抖了抖突然变成男人身架子,开始完全像个陌生人说:(低沉而缓慢的男声)丽丽,我去外地办了点事,你真是哥哥的好妹妹,听话,看,我给你带回来的牛皮糖,快吃吧,她把右手反扭着往自己的嘴里塞了塞,其实什么都没有,开始咀嚼起来……监控清晰的记录下了那张扭曲的脸。慢慢的回放回放……
“ 嗯,事实已经很清楚了”,我推了下身旁吓得目定口呆半捂住脸的女警,慢慢说:“看,这就是人格分裂,在她的一个人身上会有她和哥哥两个人格的,好了,有幻视幻听,这是精神分裂的最起码的构成要件。我想这就是你们想要的盖棺定论的证据了,她是有精神类疾病的。去把她的资料拿过来吧。这样可以完整了。”
事后,经过了解,按照这些资料,她是不用负刑事责任的,丽丽被家人送到了当地的精神卫生中心。在童年成长经历中,年幼的小女孩遭受了自己亲人离去的血腥现场,虽然表面看都过去了,但是一切都已经隐藏在潜意识,能够想象出来她们兄妹的关系多好,在她深层次的意识中,完全没有接受自己哥哥的离世,为了能够留住哥哥,她自己在人格中自我创建了一位哥哥。丽丽什么时间开始人格分裂,出现精神症状已经无从考证了,但我想,此案对于大家来说都是个教训,那就是孩子的内心多么的娇嫩,又岂能经受这样的刺激,一定要重视孩子的心灵健康,有生活中的事件应激后,要找专业的心理老师做出调整和维护。另外,在人群中,就在我们的身边,也确实存在这么一群危险的群体,精神疾病的患者,有的是我们知晓的,有的却因为一些原因隐藏的很深。作为患者家属是有义务来看管好自己的患精神疾病的家人的,至少,应该让周围的人有知情权……(当事人名字系化名)(吕善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