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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大学时代》: 费力呐喊,却不知道喊的是什么

2011-08-16 17:59:02   作者:创新2009   来源:www.cxsdw.com   点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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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东济南/丁爱波


1


    在中国文学地理中,济南是一个消失了的城市。这座城市,不土不洋,没有西安、北京的历史底蕴,没有上海、深圳的洋派气息。而没有这些历史、地域与商业上的标签,发生在济南的情爱故事也就只能像老舍《济南的冬天》一样,平淡如雪,虽有滋味,终究不免寡淡。
    这是一座与时髦绝缘的城市,承担不起一段时髦的爱情。
    然而,大约是在2008年秋天,记者吴永强,也就是《后大学时代》的作者老四,告诉我他要写一部小说,名字叫做《漂流时代》,写的是毕业后残余的青春与爱情。当然,也少不了性。
    我问:“写济南吗?”
   “我只了解济南和茶棚村。”
   “宁要北京一张床,不要济南一套房。济南缺少浮华时代的各种特质,在商业文学领域,济南是禁区。”
   “太好了,写的就是禁区,没人写,我正好来胡扯。”
   “你说,人们更愿看杆石桥边的爱情,还是建外SOHO里的爱情?”
   “不要拿着时髦当前卫,你这是白领病,是小资,我鄙视你。何况,你连白领都不是。”
   我沉默无言,老四目光灼灼:“这是一个蚁族的情爱范儿,我是一枚蚁族,我能找到生活的痛感。”
   “灼灼”完了,他又叹气道:“这是为我自己写的一部小说,是我在异乡的青春总结。”


2


   2009年初春。我和老四去济阳做一次关于旱情的采访,结束之后,我们从村里鄙陋的小卖部里买来酒水和花生米,在光秃秃的地头上喝酒。
   “小说写了5万多字了……”他等着我接话。
   “什么小说?”
   “我的《漂流时代》。”
   “还在写啊,我以为说说就算了。”
   “写了5万多字了,挺费劲。情感大于故事,像在费力呐喊,却又不知道喊的是什么。”
   “喊破喉咙也没人理你。”
   “不管你们了,不必看得起,也不必看不起。”他目光又“灼灼”起来了:“因为,人家是第一次嘛。”
   这是老四的“第一次”小说,是他第一次“用刀子割自己”。区别于其他关于青春的小说——我不愿用青春小说来定义《后大学时代》,因为青春小说是属于咏叹调的,而《后大学时代》则是一段城市的狼嚎。
小说中,草根一族的吴越冰冷、寂寞,用怀疑、审视的目光看待周围的一切。他几次曾试图抓住城市的根脚,但城市却总是在与他开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城市摆弄着吴越的价值观,他越试图融入,就发现自己离它越远。
   因价值观的轰塌而产生的失败与茫然让吴越周遭的一切都变得模棱两可。似乎没有什么是真实、忠诚、纯洁的。吴越的情感世界里,只有惊惶和冷笑。
   至于友情、爱情,这些青春小说里的惯有词汇,在吴越的生活坐标里,则变成了一种单纯的方向感——他要往那里行走,尽管他不知道那里是什么。这或许是一种最后的温暖,近似于仪式,只剩下喃喃自语的慰藉。
在我看来,苏珊、林染,都不曾真正进入吴越的世界。苏珊是建外SOHO的,林染是杆石桥的,吴越以为自己爱上林染,实际上不过是一个小有所成的蚁族习惯了这座城市功名利禄的潜规则。他已无能为力去另一个更大、更冷、更痛的城市搏杀。
   老四曾说他写作的某种体验是,“割自己,让别人痛”。在这本小说里,吴越冷笑着肢解了青春与后青春,用一种自虐的方式,最终清洁了自我。


3


   终于,2009年冬,老四完成了自己的《漂流时代》,小说名字也变成了《后大学时代》。2010年交付出版社,又等了1年多的时间,小说才终于面世。
   在这1年多的时间里,我大约问了他有20多次小说出版的时间。从开始的雄心勃勃,中途的灰心丧气,再到后来的平静安然,小说还停留在那时情感的原点,老四已在这座城市找到了自己的根脚。
   尽管小有所成,但蚁族、草根是老四从不避讳的自我标签。映照到小说里,正因为这些不可剥离的标签,小说中的吴越在这个虽然还有些土气,但已经光怪陆离的城市里感受到了某种局促和惊惶。
   吴越在本质上,是一只乡间的蝉,因缘际会,飞到城市的钢铁丛林里,它找不到一颗歌唱、栖息的大树,找不到“付小芳”式的爱情,甚至也找不到“陈先发”式的仇恨。它只找到一盏盏霓虹灯,古怪的光芒下,是站街女,是宝马雕车,是俗香满路。
   传统都市小说中,村上春树般的婉转低吟,在老四笔下变成了霓虹灯下的一声声清冽刺耳的蝉唱。割裂的身份、异化的城市面孔、唯一的成功法则,让吴越最终成了一个永恒的异乡人。
   这不是风花雪月,这也不是残酷青春,这是一代蚁族在异乡的成长备忘录,充斥其中的,是无处可逃的迷惘和对未来痉挛式的想象。
   小说最后,吴越写道:
   一年的时光就定格在我面前,一年前和一年后是一样的,我依旧身无分文,依旧刚走出校门。而真正的毕业,才刚刚开始。
   我仿佛看见一个人拨开人群朝我跑来,然后在我身边蹲下,一个声音——清脆的、美妙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我做你女朋友,好不好?”
   是苏珊,还是林染?
   我激动地抬起头,想把那个人从人群里拽出来,贴在心上。然后,我想起了几乎所有童话结尾的一句话:
从此,他们过着幸福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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